父母不在,早年间差点饿死,就算给我当了书童,也无非下人一个。
在府中样样矮人七分,出了门更如同跳蚤一般,无人多看他半眼。
即便是我也比他好不了几分。”
范希文苦口婆心,其实心中很是不屑。
这种大家公子,明明享受着封建特权,还偏要做些扭捏姿态,得陇望蜀。
“如你那书童一般,这世上恐亦是少数。”
赵伟不忿。
“兄弟此差矣!这世间定律,多为一九,每十人中有一人得以拔尖,底层人多如牛毛。”
说及此处,范希文自行灌了一口白酒。
“于国家而,自皇帝以下,有诸王公大臣,再下又有各级皂吏、帮工,全国何止百万之数,以一人月均一贯俸禄计算,一年俸禄需一千二百万贯,闰年则需一千三百万贯。
再有军费、水利、教育、民生等开销,敢问国库一年收入多少?
而上述官员纳贡多少?地方绅士纳贡多少?百姓苛捐杂税几何?”
范希文越说越来劲,一杯酒已经见底。
赵伟自不是草包,在零星语中展开思绪。
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一国账目竟如雄阔东海般,表面浩瀚博大,内里沟壑、暗流交错。
最令其震撼的却是,如果真如范希文所说,这如泰山般的负担居然多数由普通百姓悉数承担下来,这如何可能?
“范兄,全国子民,无论为官为民,不应都是各自其职,各承其责吗,为何按你这意思,都是底层百姓承担?”
“呵呵呵~”
范希文这次是真的鄙视眼前这小子。
“简单说来,譬如田税,有多少官员瞒报自家账目,而地方有税务,上税总量不变,瞒报多少,便要在其他地方找补,何人承担?
又单说官员自家田产,若按律十税一,则其欲要有所结余,必定要佃户上交两成。
而两成满足不了他们的心,故改定为三成、四成,外加杂税、劳役等。
佃户付出几何,而所得几何?
所谓收税,不过是层层剥削,最终必由底层百姓承担。”
“因此,地方暴乱不止,民心动荡,而上层奢靡之风不断,然百姓苦此久矣!”
赵伟终究思绪通达,范希文一番话如洪钟大吕,震荡其三观。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