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受够了。
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的生活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?
我不可以敷衍她,不可以表露出想出去的态度,不可以随便活动,不可以在想沉默的时候沉默,甚至我只是随便问了一嘴母亲最近过的怎么样,就被惩罚一天一夜不可以睡觉吃饭。
说太在乎我了,说希望我只在乎她。
可笑。
我的世界已经仅剩她了,还想怎样。
幼稚的囚禁控制游戏早该结束了,不结束的原因无非是不信任我,到现在依然在试探我怀疑我。
从一开始的冷漠到现在表面温柔。
我现在毫不后悔接下毒药,不然怎么看清黎池漾的真面目。
“嚓…”
一步,两步。
我脚步安静朝大门走去,逐渐能感受到炙热的光线,外面绿意盎然起了微风,树叶落在地面形成小型漩涡,鸟成群结队窝着,有几只停留在枝丫上,睁开黑漆漆的眼睛望向我。
它们飞下来,模样缓缓令我看清,脚步蹦哒着朝我靠近,而我只能待在近处,无法踏出去门槛。
我在内心祈祷。
离我近些吧,离我近些吧。
离我近些吧——
自由。
羽毛在眼底反射出亮丽的光线,它们好像不会有烦恼,吃了睡睡了吃,还有广阔的天空足矣承载渺小身躯,分明是最普通不过的鸟,放在以前我连视线都不会分出去,但现在,我羡慕它们。
我被困在虚伪的牢笼,外面是刺,里面是带刺的糖,冲出去会伤到表皮,待在这会伤到内脏。
“啾啾啾…”鸟儿蹦跳着离我更近了,不断啄着地面,大概是在找吃食,已经只有一步之遥。
我的血液为之沸腾,生怕发出动静惊吓到鸟群,默默屏气凝神,指甲深戳进掌心来冷静。
——我好想摸摸它们的翅膀。
不过,为什么我没有翅膀呢?
我看了看自己僵硬的胳膊,试着扇动几下,不论从哪点都无法飞出笼子。
最终我明白,我不是鸟,我一直都是寄生虫,从幼年被抛弃开始,钻进所有人的血肉,在里面安营扎寨,贪婪汲取爱意,不知疲倦,即使到现在,我也是黎池漾的寄生虫。
而虫子和鸟本就是碾压性的食物链。
这样想,我莫名有些害怕门外那些叽叽喳喳的生物,脚步一顿不小心踩在门槛上发出声音。
“吱吱吱!”鸟群受到惊吓一哄而散,肆意飞向天空。
一秒。
两秒。
“怎么跑这里来了?”
阴影投下,黎池漾站在了我的面前,挡住了外面的景色,那些清新的、自然的、纷杂的所有,又回身将门关闭,是我意料之中的事。
她总能比我碰到鸟要快一步。
“冷不冷?下次不通风这么久了。”黎池漾温柔笑着,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薄毯体贴裹住我。
“刚才不是还在看电视吗,不要乱跑,我会担心。”
“还是说…外面有什么脏东西很吸引你?来,跟我说说吧,我会解决的。”
她的手搭在我肩膀上,看似随意,实际五根手指不断收紧,睫毛下是散不禁的阴郁,是不可违抗和逃脱的命令。
门关上后,屋内又恢复了沉寂,黎池漾等得很焦急,笑容僵硬在脸上,狐疑扫视在我全身的视线,要将我生吞活剥了。
她的耐心快耗完了。
“说话…”
“飞走了。”
我打断她。
“全都飞走了。”
黎池漾明显没懂我的意思。
我轻飘飘呼出口气,试图将压在内心的重量释放,看着眼前厚重的大门回道:“只是被鸟吓到了,仅此而已。”
当然,我的回答并不让黎池漾信任,她迟疑嗯了声,故作轻松道:“小曜好胆小,原来会害怕鸟,没关系,明天我让一只鸟也不会出现在附近。”
她还在说着些什么,我默默拿起给我的手机看一眼,不知道做的什么手脚,从给我开始就没有时间显示,再看看墙上的挂钟,可能几年前就停止运转了,而黎池漾并没有要修好它的想法。
笨重的时针,渺小的分针,停转的我。
时间,是什么。
我知道现在快夏天了,而她说我冷,我真的会有些冷,好像自身还处于秋季。
看来我寄生的宿主已经用她独特的感情和手段将我按在身体里,融为一体,共享四季。
“黎池漾。”我叫她,“我被关起来,已经多久了?”
这是我第二次问这个问题,第一次的时候我刚察觉自己喜欢她,而现在,我是什么心情呢。
她微愣,没想到我会突然提问,回答道:“不清楚,大概…很久了吧。”
“你看看嘛。”我摇着她的胳膊,挂上乞求的可怜表情。
黎池漾揉揉我的脸,打开手机看